2015年11月27日 星期五

《飢餓遊戲:自由幻夢2》: 一場低消費的革命



        這個《飢餓遊戲》終於來到終極篇,自問並非Hunger Fans,從來都覺得整個《飢》故事大綱非常一般而已,即是《1984》與《大逃殺》混種變奏版,掛著反烏托邦旗幟的同類出品,近十年如雨後春筍,一場又一場向未來強權說不的革命,基本上,套套不外如是,純粹童話式糖衣包裝,真正激發現代人意識覺醒的寓意景深有限,始不及《Matrix》或《V煞》般影響深遠。

        延伸上集比德被洗腦成變種人的後續,又再轉化凱妮絲與蓋爾之間的不明朗三角戀危機,一直糾纏不清到今集開花結果,講真,既婆媽又拖泥帶水,到底主旨是革命女神,抑或認命愛神?凱妮絲根本由始至終似是幸運女神,多於革命英雌,我行我素,敢作敢言,就真的可憑弓箭起革命?說服力先天不足,知更鳥象徵純屬榥子,凱妮絲揭穿平民百姓對偶像崇拜的盲目跟從真相,如「迷你兵團」一樣可悲。

        當大家知道柯茵跟史諾是殊途同歸的大獨裁者,你說結局最後一箭可以有幾震撼反高潮? 史諾明明可以勝券在握,空襲廣場明明殺無赦,點解凱妮絲又可倖免於難?更莫說甚麼浩瀚征途,13區聯軍又叛軍混作一團,竟落得如此不合理草草收場?我只想跟編劇說一句:唔好玩喇!咁樣分拆一場遊戲一場夢,你們才是終極遊戲設計師!

        全片犯駁多得是,第13區的地下世界是如何建構?又如何有重軍火裝備?為何史諾從沒主動進擊?當炸毀大樓就以為凱妮絲全軍覆沒,是太草率還是笨?就是上回史諾輕易放人,到今次比德無端端被派送戰場,全沒邏輯可言;當然,凱妮絲從來只得十數支箭在身,便能應付群魔來襲又是得啖笑。

        或許,第2區將領反問柯茵是否留在地底太久不知世情時,環看當下IS恐襲行動手法,已傾向「個人對全世界」同歸於盡的自殺式,你還在等待知更鳥發號起義之時,現實中這場「飢餓遊戲」早已殺到埋身,試問如今世上又有哪個總統信得過?

(原文刊於U Magazine@26/11/2015)

2015年11月26日 星期四

亞里叭叭 : 別走那麼快 Let It Slow



       你有看過這個政府宣傳片嗎?一個掛上耳筒享受音樂的年青人,由家出外走到街上,沿途有好多人想勸告他,可惜他聽不到,然後就遇上車禍出事了,最後,當然是想提醒大家行街切勿聽歌,全片焦點卻落在旁白,將聽MP3說成聽MP三,每次聽到總不其然冷笑一聲,試問哪有人會說MP三?初聽還以為是甚麼時裝新出MP衫之名?

        如此政府宣傳片從來都是浮誇失實,以靠嚇平民百姓為己任,行街聽MP3會招殺身之禍,你估拍《幻海奇情》?首先,行街聽歌點解一定是聽MP3?聽收音機,聽CD甚至聽Hi-Res Audio都可以?如此推斷,是否自上世紀七十年代出現Walkman後,行街聽歌就跟生命危險息息相關?純聽歌只是耳聞,無礙視野,相反,今時今日,一人一手機,低頭思故鄉的新時代,是否更應急需拍片救救低頭遲早香一族?

        雖沒任何數據資料,敢說無論聽MP3抑或低頭玩手機,遇上交通意外的指數始不及行快兩步衝紅燈的主因,是行人還是駕駛者也好,這本是普遍港人的生活節奏心態,一個字:快!甚麼都要「快快快」,難怪火燭車一定到!

        約廿年前,觀看進念某個劇場演出,對白提問到「到底是我走得太慢,還是你行得太快?」完場後,我也是如此反問進念劇場,只因我不太明白是次演出想說甚麼?此後,這個問題依然揮之不去,這個你是指這個世界。


        早前,黃靖舉行全新EP《生活的小偷》發布音樂會,極有心思將上張《How To Disappear》跟新碟順序逐首演唱,到新歌《別走那麼快》時,黃靖講述此曲是特別獻給一位故友之餘,也同時想憑曲對香港環境瞬息萬變表心聲,副歌是這樣:「我們的未來,還有什麼樣的期待;活著是否一場沒有意義的比賽,讓我們離開這個瘋狂的年代…」現場首度初聽頗有感觸,原是黃靖為故友而寫的一首藍調哀歌,角色忽然轉移到仍留守本土的每一個你我他,有時離開,也是一種無聲告別的解脫。

        沒錯,曾幾何時,我也曾想過How To Disappear?這個問題,亦想過「就讓我在睡夢中不辭而別」這個命題,活在如此高速啤機推進下的生存模式,情緒憂鬱早已變成一種風土病,如傷風感冒,人人都易染上,不足為奇,近日搭港鐵也見到某保險廣告,以港人開心指數比率為招來,十個港人七個憂,你想無憂就要買保險?香港人已到了連憂鬱情緒病都盡情利用來賺錢的失瘋地步!

        主題曲《生活的小偷》想說的時間不等人,倒跟《歲月神偷》異曲同功,黃靖巧妙用上「靜靜的來,靜靜的走」來形容這位小偷,回首過去皆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塵,正如黃耀明《貪生怕死》:「最快最新最能了不起,都不會忘記,都不過空氣…」當我們經常冷嘲某些議員誇耀自己「成功爭取」雞毛蒜皮鎖碎事之同時,消費市場上又不是充斥大量自認最快最新最潮最In乜乜物物的,你又盲目追捧過多少呢?

        到底是誰想出「執輸行頭慘過敗家」 又或「走得快,好世界」這些害人不淺的厘語?就好似區議會競選期間例必要告急,全屬急政棍所急,那麼市民所急又怎樣?急,就去廁所解決吧!反正這些政棍本跟糞便同出一處。


        40年前,已故鬼才黃霑為電影《大家樂》作曲填詞的《地球圓又圓》,早已道出別走那麼快的人生道理,絕對值得一再細味:「個地球係圓又圓,何必怕後爭前,無話扒頭就會前,一轉咗變後邊;個地球係圓又圓,無分你後他前,佢在前頭未算前,兜咗圈佢仲遠…」

        聖誕節快到,Let It Slow, Let It Slow, Let It Slow.......

(原文刊於am730亞里叭叭專欄@24/11/2015)






2015年11月20日 星期五

《夜半女敲門》: 奇諾的低俗喜劇



 《夜半女敲門》片名改得好,將八十年代Stephen King恐怖片《夜半仔敲門》改名換性,當鬼仔變索女,你又會開門嗎?今次奇諾里維斯好心不敵色心起,引娘入室搞到一身蟻,索女變魔女,入場前以為是情色驚慄片,怎料是奇諾的低俗喜劇?

  如此密室困獸鬥格局屢見不鮮,不過,《夜》似乎別有用心,不玩雙方互鬥劇力,卻只一面倒由魔女全權主導,玩慣玩熟的一場反社會主義挑機遊戲,不需再等「國定殺戮日」,想做就去做,兩女思維等同《渴罪》的加奈子一樣,以己挑釁上流階層的偽善真面目。

  重拍自1977年舊片《Death Game》,編導Eli Roth刻意將男主角Evan打造成一個好人樣辨,建築師兼前DJ的專業身份,太太又是知名雕塑家,羨煞旁人的五星級幸福家園,完全是有備而來的前設佈局,兩女最後盡情徹底破壞一切的行徑,雖則沒有任何前因後果的劇情交待,從BelEvan的仿父女不道德對白中,不難找到一些童年陰影的蛛絲馬跡。

  如果不是奇諾里維斯主演,《夜》肯定只作影碟發行也說不定,這也是一個有趣問題:如此一個容易受傷的Evan,求其找個二打六都可以,何解奇諾又會肯去演?我想奇諾是有心玩自己一舖,只因全片兩女一男共處一室,大量語帶相關對白交鋒,可惜Evan的說話愈來愈低B化,好像兩女誤殺運輸男,Evan錯愕連說兩次:「你們殺死了他!」,極盡廢話之本能。

  奇諾想表達出Evan欲哭無淚的困境亦力不從心,卻弄巧成拙愈睇愈失笑,出奇不意變成奇諾的低俗喜劇。相對Eli Roth代表作《Hostel》的血流成河,《夜》的三級色情暴力簡直小兒科,反觀對當下所謂藝術家卻有直接而強烈的宣洩批判。

(原文刊於U Magazine@20/11/2015)

2015年11月18日 星期三

亞里叭叭 : 玉置浩二管弦夜



  你有聽過「音樂殺人」嗎?初認識這個名字始於1980年高橋幸宏《Murdered By Music》專輯,後來也成為自己電台節目《不設劃位》內一個音樂環節之名,沒錯,音樂是可以殺人,一粒粒美不勝收的音符旋律,等同一粒粒子彈直撃心靈一樣,個人而言,如此優質的音樂殺手有好幾位,而坂本龍一、Ennio Morricone及玉置浩二肯定是頭號之選,這三十幾年來,近乎百發百中的往績,後無來者。

  當初得知玉置浩二最新巡演是跟管弦樂團合作既興奮又疑慮,皆因明明注定是天作之合,怕就只怕香港之夜會否變成傳統港樂化,即是本地歌手曾流行一時的「港樂系」演唱會,印象中,大多數編奏表現比較平板乏味,整體感覺總予人一種很硬生生的不協調效果,為GrandGrand的粗枝大葉,尤其是Brass Section編排部份最易出事,既「娘」且「削」屢聽不少,幾年前譚校長《愛的根源》重新現場演繹是最佳例子。  

  後來,聽聞原來是次玉置浩二巡演編曲是由日本音樂人負責,再從YouTube看過大友直人跟玉置浩二合作的《33年之新境地》電視演出片段,終可放下心頭悉心期待,直至是夜開場Overture亮起一刻,那是幾分鐘的玉置浩二金曲Medley濃縮演奏版本,感覺仍是很重港樂編奏取態,結果真如所料,場刊上編曲者部份是印有5位音樂人名字,最後一位正是跟趙增熹經常合作的符元偉,然後,這個Overture亦是香港演唱會自家版本,跟日本不一樣,可能就是一個熱身的指定動作吧。

  Overture序曲後,終於正式由另一首純音樂《憧憬》揭序,然後玉置浩二出場接唱《Roman》一曲,心水清的樂迷,必知道此為玉置浩二1993年第二張個人專輯《憧憬》的開首兩曲,加上Encore前的完場曲《呼喚》亦是來自此碟,可見玉置浩二是別有用心,事實上,當年《憧憬》專輯本身亦用上頗多弦樂編奏並以Love Ballad為主,早成為玉置迷至愛之作,是夜久違了的驚喜重遇。

  只怪玉置太多靚歌,今回管弦夜扣除3節序曲,實則只唱了18首選曲,其中有5首更只是Medley形式演繹,如果可以換歌的話,放棄《Gold》及《其它以外》兩首新曲,換成《冰點》、《Only You》、《Juliet》這幾首現場稀客就更好,個人奇想是如果改編2002年為中森明菜創作的《永遠之扉》必成絕配佳話;玉置浩二以簡單英文跟大家溝通,一句「I Think Dream Continue」後,即帶出《夢之延續》是感動必殺位,首次在港演唱《李香蘭》是話題焦點,神級演繹不絕於耳,再搞鬼唱出「像花雖未紅」幾句中文歌詞,連接《酒紅色的心》及《拒絕再玩》都以此技倆搞氣氛,後者更全場拍掌打拍子,跟《田園》成為當晚較重節奏感的選曲。

  話雖此說,《熱視線》又是Fans另一驚喜絕讚,聽足30 年安全地帶熱血沸騰原版,如今竟忽然變身中慢板的感性Ballad,不得不讚編曲處理的匠心獨運,事實上,整晚編曲盡見日本音樂人的細膩筆觸所在,成功令玉置浩二首本名曲層次更昇華,加上玉置浩二愈唱愈醇美,就只差在場館天生不是管弦演奏地,現場包圍感嚴重不足,幸好玉置浩二聲線迴響感染全場,完場後,心想如果可以在文化中心舉行就更完美,友人卻反問:「到時不知要搞多少場才歸本?」你看日本巡演的場所,全屬文化會館之類,畢竟香港搞演唱會始終是一盤生意。

  128 日東京最後公演後,由於好評如潮,巡演將於明年1月至4月繼續舉行,並命名為「Koji Tamaki Premium Symphonic Concert-Curtain Call : Brilliant Nights For The New World」,據知,門票將連同特製DVD同步發售,不知到時又可會再來香港搞Part 2呢?

(原文刊於am730亞里叭叭專欄@17/11/2015)

2015年11月14日 星期六

《007 鬼影帝國》: 這個「大佬」真易打



  上回原來沒有甚麼「天凶城」,今回也不見甚麼帝國可言;
        Sam Mendes再為占士邦尋根,其實Spectre即是魔鬼黨,早於1965年辛康納利時代,已經展開勇戰魔鬼黨之旅,如今剛好五十年,新仇舊恨共冶一爐,問題是乜乜黨何解總是雷聲大雨點小,這個黑魔黨「大佬」真易打!

  繼續企圖觸碰占士邦內憂外患的感性傷口,面對「00」間諜網瓦解危機,Blofeld跟他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又如何?沿途還不是遇敵殺敵,見女就上,最緊要夠型夠格,正如他自言死過翻生是其擅長,感性頓成錯判,跟Sam Smith悶到發慌的主題曲同樣格格不入, 兩個半小時劇力欠奉,跟上套《智破天凶城》差天共地。

  邦迷必留意好多場面擺明向歷代邦片玩致敬,如開首的亡靈節慶骷髏面具人、「爆炸黨」八爪魚Logo、直升機打鬥、雪山堡雪地追車、火車困獸鬥、Aston Martin彈出座位裝置、名錶炸彈…等,再到Blofeld的白貓、甚至Mr. Hinx本是鋼牙的延伸設定,似曾相識,回歸基本,全片拍得最有心思是序幕的暗殺行動,一氣呵成見張力。

  至於宣傳字句「狙撃鐵金剛」亦可圓可點,似乎應該是占士邦主動追蹤尋找Blofeld才是事實,一輪山長水遠環宇風流,最終來到Spectre大本營,Blofeld恭候多時,胸有成竹片刻不久,占士邦又再輕易一招了收你檔,一個小炸彈開幾槍便毀滅整個基地,好屈機!

  魔鬼黨會議令人聯想共濟會之類神秘組織變奏版,會員分布全世界,共建新世界秩序對白不絕於耳,又揭露大數據時代竊聽監察如何無孔不入,Blofeld暗黑登場有頭威,弊在後來整個魔鬼黨冇尾陣得可憐,個個只懂躲在電腦屏幕後竊聽搞陰謀,完全沒有實戰經驗的黨員,鬼影帝國真的搵隻鬼影都冇,就只得一個Mr. Hinx窮追猛打有鬼用?

(原文刊於U Magazine@12/11/2015)


《新鐵金剛智破天凶城》:返樸歸根迎五十

  由Daniel Craig主演的新鐵金剛三部曲,比以前來得人性化,且觸及不死英雄的內心傷痕,今次以「邦五十」周年紀念之名,導演Sam Mendes似有心混入昔日經典元素致敬之餘,也同時首為占士邦進行一場自我救贖的尋根之旅,亦是自1969年《勇破雪山堡》以來,最感性的全新一集。


  占士邦是否已不合時宜?這是今集最弔詭的故事命題,以兩位重要主角不同的真假死亡作前呼後應,結合主題曲道出不尋常的末日迷思,全片濃罩一層英雄遲暮的不明朗氛圍,連英國首相都質疑情報局及M處事作風守舊過時,MQ一老一嫩的新舊思維更屬前所未見,占士邦亦要認真面對時代交替的新體驗。

  細心留意對白的話,更找到大量對舊邦片帶點自嘲玩味的妙句,好像Q對所謂創新武器的重新認知,M說出當下的敵人已非某國某集團,而是出自獨立個體戶的私人恩怨,占士邦也笑言自己是最擅長死過翻生,奸角Silva更多次強調不斷的追追逐逐實在太累了…等,絕對可圈可點。

  動作場面從來都是邦片賣點,Sam Mendes也嘗試巔覆傳統,不玩先進高科技,回歸最基本的原始暴力,前半段上海電幻背景的暗殺打鬥,映像一流又不失時代感,聽証會內外對剪的潛藏張力,頗有Christopher Nolans《蝙蝠俠:黑夜之神》餘韻;壓軸嚴陣以待的鄉郊舊屋大對決,極重獨行俠式的西部情懷,構思幾大膽破格,卻令一般追求官能刺激的觀眾大失所望。

  或許本地譯名《智破天凶城》似有誤導之嫌,那個「天凶城」到底在哪裡?敢肯定,忠實邦迷必會視之為其中一套最重要的邦片,只因Skyfall真正之謎原來占士邦的根源所在;當然,如果占士邦真的已執勤五十年,今年恐怕已是一位七、八十歲的老伯伯,何止是打不死,還要是長不老,問你服未?

(原文刊於U Magazine@9/11/2012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