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3月29日 星期六

圍恐筆亂:《凶兆》


  點解2006年要重拍《凶兆》?或許,可能是電影公司一廂情願,為的只想食住200666 日這個百年才一遇的重要日子,配合「666」魔鬼之子胎記再造勢,既能吸引一批舊影迷,同時又可以吸納新生代認識此恐怖片經典;不過,始終珠玉在前,新版本只是搬字過紙照拍一次,新意欠奉,就連氣氛張力亦蕩然無存,無疑,1976年原裝正版才是永恆經典之作。

  當年導演Richard Donner開拍《凶兆》的本旨,原來並非只想拍一套恐佈片那麼簡單,反而是想每一位觀眾離場後,都仍會對世上存有魔鬼之子傳說感到疑惑,相對於一般鬼片更多一層疑幻似真的實在感,《凶兆》劇本是源自編劇David Seitzer一趟跟友人晚餐的暢談,期間忽然有人提問如果撒旦可以化身人形,並且隱藏於人間,是否有此可能性?於是David Seitzer即時靈機一動,回家創作出《凶兆》的故事大綱。


  敢說《凶兆》電影成功讓更多世人知道666是魔鬼代號之謎,也是最早期玩「兒凶」驚慄恐怖題材的先鋒,並將魔鬼降世重現人間之說的可信性,拍出令人深思有共鳴的高層次,整個《凶兆》三部曲是Damien由童年、少年到成年期成魔之路,當年的宣傳語句「You Have Been Warned」,跟當下的「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」不遑多讓;論完整及可觀性,個人認為比當代另一經典《驅魔人》系列更具回味價值。

  不知是魔鬼666之咒成真,抑或是巧合之故,《凶兆》拍攝期間當真遇上不少不思議事件,愈看愈有不寒而慄之感:

  首先,他們原本已租用一架小型飛機作拍攝之用,怎料於開拍前一日竟遇上意外,飛機在空中被一隻雀仔撞毀引擎,並即時墜落且直撞向一架車輛,恰巧地,原來車上遇害的女司機及兩名小童,正是該機師的太太及兒子,結果一家同歸於盡,此事件當時亦有作報導。

  至於片中出現於動物園的一幕場面,拍攝當日完工後不久,園內兩隻獅子便離奇地失常將一名公園工作人員即場咬死。

  另外,其中一位幕後特技人的女友,亦遇上一宗交通意外身亡,事後驚人發現,是該特技人從車輛殘骸的表版上,驚見最後時速紀錄顯示為66.6km,其他還有好多跟先兆/凶兆有關的事件,都是導演及眾幕後人員在拍攝期間碰到的不思議個案。


  當年Jerry Goldsmith憑《凶兆》奪得奧斯卡金像配樂殊榮,實至名歸,因為《凶兆》能夠一直令人留下不滅的恐怖觀影回憶,有一半功勞是來自配樂部份,利用如魔鬼詩歌式人聲詠唱所締造的懾人威力,愈聽愈毛骨悚然,然而2006年新版本欠缺的正是沒有沿用Jerry Goldsmith的原裝經典配樂元素,反改用傳統荷里活式恐佈配樂,高低立見;事實上,《凶兆》三部曲都是由Jerry Goldsmith負責配樂創作,亦成為一個重要共識的標記所在,記得當時TVB劇集凡有任何恐怖情節,例必大量選用作配樂之用,其中《幻海奇情》系列出現最多。


《凶兆續集》(Damien Omen II)(1978)

  如果第一集是魔狗當道,續集就改以烏鴉殺人為主,片中最嚇人死亡名場面,有電梯斷纜將黑人研究員一劏為兩截,烏鴉咬人加貨櫃車撞死,另外,原來此集男主角威廉荷頓,原是第一集首選主角,可是當年他不想拍有關邪魔題材電影,才轉為格力哥利伯主演,怎料首集成為經典後,威廉荷頓卻改變初衷,參演其中飾演格力哥利伯的弟弟一角。


《凶兆第三集》(Omen III The Final Conflict)(1981)

  Damien長大成人且權勢愈來愈大,妖言惑眾,信徒勢力亦迅速擴展,不知何解,此第三集的死亡事件設計卻不及首兩集般精采,甚至有感拍得有點沉悶,未有好好將世界未日大限將至的主題加以發揮。


《凶兆第四集》(Omen VI The Awakening)(1991)

  相隔10年後再開拍第四集,屬於霍士電視台的電視電影出品,再有另一對夫妻領養到撒旦下一代,今次卻是魔鬼之女,叫做Delia,畢竟是夾硬將《凶兆》經典延續所致,劣評如潮,可以不理,《凶兆》迷另計。


【後記】
  當年《凶兆》三部曲在港上映,印象中,好似都係不離明珠/普慶院線,個人而言,《凶兆》第一集應該是後來在百樂戲院重映時才觀看,那是七十年代尾的初中回憶,然後第二集已不太記得在哪裡看,第三集就是在明珠戲院正場上畫期間,當年我們走入戲院驚嚇兩個小時,離場後,仍可重回一個尚算太平盛世的香港地,如今,走入戲院純為避世暫借居之娛,離場後所面對的這個香港地,比任何一套恐怖片都更心寒不安。
  如果666是魔鬼,那麼,對於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港民而言,689又是甚麼?從FB網民翻查得知的689成「首」過程,絕有可能相信是另一個Damien的東方共版,為香港帶來前所未有的凶兆狼蹟,「You Have Been Warned」,屢告無效之下,只待大家有The Awakening的一天。

2014年3月22日 星期六

《午夜快車》:土耳其監獄風雲


         提到經典監獄片,好多時都可以成為奧斯卡金像獎的必勝技,好像已故影星史提夫麥昆金像代表作《巴比龍》(1973),又或《霧地異煞》導演Frank Darabont的《月黑高飛》(1994)及《綠里奇蹟》(1999),都是深入民心的名字;不過,個人而言,1978年Alan Parker 阿倫柏加執導的《午夜快車》(Midnight Express),始終是同類監獄片最經典之作。


男主角Brad Davis(左)及Billy Hayes本人(右)

        話說《午夜快車》是改編自一件真人真事,主角Billy Hayes是美國人,於1970年在土耳其企圖運毒被捕,最初以為才2公斤海洛英,只會輕判了事,卻適值當時土耳其政府加強打壓毒品犯罪,結果Billy成為公審人辦,最終被重判入獄30年,即時於當地監獄服刑,飽嘗人間煉獄的獄中生涯,Billy終於抵受不了身心長期受無止境的煎熬,展開逃獄計劃,卻失敗而回,並被獄警及壞人倍加重刑處罰,幸好,最終真的逃獄成功,由土耳其偷渡越境到希臘,再回到美國家鄉,隨後,並將這段監獄風雲自傳故事寫成小說《Midnight Express》,名字取材自獄中的「逃獄」暗語,該小說即時被電影公司睇中,更嬴得當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電影配樂及最佳劇本兩大殊榮。
  
        有可能,《午夜快車》是筆者童年觀影經歷最感不安的電影之一,那個如同地獄一樣的土耳其監獄,簡直人見人怕,肥佬獄長凶神惡煞的犯眾憎形象,不斷用嚴刑虐打犯人,監獄有一角落更似足瘋人院,只見一群精神病人在各同一方向不停圍圈自行。
        據Alan Parker表示,由於《午夜快車》揭露土耳其的監獄黑暗面,當年他們搵外景時,當然不能到土耳其的伊斯坦堡實景拍攝,就算嘗試到過不少跟土耳其有外交關係的國家,都總被阻撓不獲批准拍攝,最後,他們去到馬爾他完成拍攝工作。

        事實上,當《午夜快車》上映後不久,土耳其亦終首度跟美國展開談判囚犯問題,眾所周知,編劇奧利華史東改編作風總擅加一些「語不驚人誓不休」的話題性情節,結果,此片雖令他帶來金像獎最佳改編劇本,背後卻同時觸怒土耳其人,全片每一位土耳其人可說是「冇個好人」,最後被土耳其將他列為不受歡迎人物,致令奧利華史東自此不敢再踏足此地,直至近年才終於得到土耳其大使承諾,表示他可以安全重臨此地;難怪,電影監製之一Peter Guber回憶說:「那時候,好多美國人出外旅遊時,都很害怕過關時被查問,這正是不少美國公民的過關心魔。」
 

       《午夜快車》的電影配樂又是經典之一,原來當年Alan Parker最初是打算找Vangelis負責配樂,早於製作期間,Alan已用上大量Vangelis作品做臨時配樂,後來,多得Peter Guber推介之下,建議嘗試找一位電子跳舞音樂人Giorgio Moroder合作,Alan接受提議,並走到Giorgio Moroder的錄音室傾談,當時Moroder已預先創作了一些音樂,Alan一聽如故,最終一拍即合,就只是Peter Guber要說服電影公司高層,只因當時他們不太接受到電影出現有Disco電子音樂風格,結果,正如Peter Guber所言,《午夜快車》令兩位當時在電影圈初出茅廬的新人Giorgio MoroderOliver Stone創出名堂,連帶男主角Brad Davis也是首部擔正演出的。

        提到《午夜快車》配樂,當年林子祥亦曾將主題曲改編成廣東版本《逝如風》,至於最享負盛名的〈The Chase〉,則成為杜琪峰《暗花》的配樂變奏版原素,由本地配樂人黃英華重新移植改造。


最記得當年爸爸帶我們到利舞臺看完電影,便嚷著要買此電影原聲唱片,可是,在銅鑼灣連走幾間唱片店都已售清,印象倒是十分難忘;隨後,腦海中不斷將電影音樂《Chase》主旋律迴盪不息,那段經典的Bass-line結構,扣人心絃的Lead-Syn主調子,不只是自己被著魔了,且是風靡全球樂迷,好記得,當時居住於公共屋邨內,不少住户都愛「焚」此曲顯示自己的Hi-Fi實力,全曲長達八分多鐘卻絕無冷場,沿途維持穩定的四拍四電子節奏,正所謂低音夠「行」,主音夠「搶」,何況是黑膠年代的原音魅力,再有一層層電氣化的迷離氛圍襯托推進,這就是自己初接觸的電子音樂。
        另外, 七十年代周潤發及鄭裕玲代表作《網中人》的劇情,早於林嶺東《監獄風雲》前,發哥已初嚐監獄戲的滋味,其中一集講述身為發哥女友的鄭裕玲,就正閱讀一本《午夜快車》電影小說,可知道此片當時已廣受本地影迷認識,然後,《監獄風雲》內一幕經典咬斷耳朵的血腥暴力場面,也是脫胎自《午夜快車》的電影情節,就只是將咬斷脷改為耳朵;另一套七十年代香港新浪潮名作,章國明導演的《點指兵兵》內,亦曾出現一幕雜差審犯的戲份,犯人表示案發之時自己正在看電影,就正是看了《午夜快車》,雜差再問套戲講乜,犯人竟答:「咪講有人午夜開快車…」成為一個相當搞笑的Gag位。

        片中最經典的兩段重頭戲,開場時在機場被軍警搜身,被誤以為身懷炸彈,雙手高舉,全程配以心臟跳動聲效,令觀眾有感同身受的緊張氛圍。
        片末臨尾,Billy Hayes被肥佬獄長拖行到密室準備受刑,卻將他誤殺掉,穿上獄警制服離開監獄,又再用上心臟跳動聲效來個前呼後應,最後更以黑白相片來交待Billy回到美國機場跟雙親及女友重聚。
         八十年代某年的年初二晚上,新年流流獨個兒走到香港大會堂,就是為了重看多一趟,畢竟首次觀看仍是小學生時代,對電影了解也不一樣,記得當年應該是從電影雙周刊的廣告,知道這一場由香港映會主辦的特別放映。
        有趣是,本港先後有兩間食肆名稱,都跟《午夜快車》有密切關連,分別有曾於王家衛《重慶森林》高度曝光位於中環的《Midnight Express》快餐店,與及現於灣仔駱克道的《Istanbul Express》。